【双花】两个人的江湖 拾叁
·古风paro
拾叁 无妄
天高云淡，日色甚灿。
“乐爷，走吧。”男人从后面拍了拍张佳乐的肩膀。
“走啊，”张佳乐笑笑，侧头看着男人，面孔在阳光映衬下有些模糊，“世界这么大，总会有花开遍野的地方。”
他剪了头发，只留到肩膀，柔软的发质看起来不像属于男人。却有一颗那么坚硬，无所畏惧的心。
他站在山丘上看着脚下错落的平房，看着吹拂万物的风。风吹过他的头发，他的目光随着风落到男人缠着绷带的手上，没移开眼。
孙哲平沉默着，感受着他那略微酸涩的目光，紧紧抿着嘴。
“好了乐乐，”他的声音有点哑，“没关系的。”
那是几年前孙哲平为了挡下那刺向张佳乐的战矛而受伤的痕迹。自那之后，第一狂剑再也没能提起那把所向披靡的大刀。
张佳乐摇摇头，向后退了半步，和孙哲平并肩站着，看向远方和地平线融为一体的天际线。
六月份的天正热，张佳乐一边扇着扇子一边漫步在林荫丛里，悠悠闲闲。
“啧啧，韩文清还不服老啊，天天有人叫嚣着要他回家种地，耳朵都听出茧了。”张佳乐扯扯嘴角。
“不是我说啊大孙，咱不就玩了两三年，出来怎么整个世界都变了？”
“也不是去多偏远的地方吧，西域那边除了远了点高了点冷了点都挺好的，怎么就和这个世界脱轨了呢？”
张佳乐絮絮叨叨地掰着手指头数：“那帮人胆子还真大，敢让韩文清种地，小幼苗见了还不早蔫了。”
“还说叶修也不行了。叶修要是不行了，这天下估计就完蛋了。”
“还有周泽楷，年纪轻轻的不得了啊！”
“唉，还有邹远，邹远还是太稚嫩呐。唐昊都撑起了呼啸山庄，邹远还原地栽花呢。护谷者不是给邹远挑了个副手吗？是蓝溪阁的于锋吧，挺厉害的吧。”
“不是，于锋是谷主。”孙哲平打断。
他瞥了一眼数落起来没完没了的张佳乐，“最近不是很太平，于锋对新百花或许是一个好的选择，但是你……”
他没说完。
张佳乐叹了口气，“我呀……唉……我对百花影响太大了。只要我一天不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，他们就不会心甘情愿信奉邹远和于锋。除非哪天他们把我忘了，或者于锋建立起一个新的，不需要繁花血景，不需要绚烂夺目的新百花。”
“这种惨烈的卖孩子的感觉真是要不得啊。”张佳乐摇了摇头。
还没行至城门口，城里老百姓都急匆匆往外赶，逆着人流向城内走的张佳乐和孙哲平就显得很扎眼了。
“老伯，您这是去哪啊？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吗？”张佳乐拦住一个行人问。
老伯穿着粗麻布制的中衣，偏黑的肤色一看就是经历风吹日晒的，这个时候该在田里劳作才对。
“小公子啊，我去投奔外城的亲戚。城里打起来了！打起来了！”老伯紧皱着眉，声音颤抖还听得出对城中弄不清状况的无妄之灾的恐惧。
“您莫急，”张佳乐温声安慰，“是谁打起来了？祸乱百姓吗？”
“就那个，那个什么星星，还有什么蓝喜阁霸图种草堂。我也不知道哇！他们光在街上打，但你来我往地看着我心颤啊，万一一个招呼不住到了我身上可怎么办！”
“小公子还是以后再来吧，我先走了我先走了！”老伯越说越激动，拂下张佳乐的手，匆忙走了。
安静听完全程的孙哲平沉声，“简直胡闹！”
“进去看看吧。”张佳乐说，“又整什么幺蛾子。多少年了，道上的规矩还不至于忘了。”
任何事情，帮内内战，争夺秘籍，寻找武器，和这个江湖有关的一切，有着铁一般的规矩——不可波及寻常百姓。
除了兴欣，蓝溪阁中草堂都是十几年的老油条。就算是刚出江湖不久的兴欣，也有叶修领着。万不会莽莽撞撞地无视约束这盘地方几十年的规矩。
城内尘土飞扬，街上没什么人。
四周静得诡谲。
由远及近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渐渐清晰，张佳乐看着呼啦啦出现的一帮人张大了嘴。
几十号人统一朝向一个方向，张佳乐抬高了视线。
屋脊上有个人正蹦蹦跳跳地向张佳乐的方向而来。
身形有点眼熟，张佳乐眯了眯眼想看清这位放荡不羁的仁兄是谁。
“哟乐乐！”仁兄先认出了张佳乐，蹦地更欢脱，自张佳乐身前的房顶下一跃而下。
这招欠的声音不做他想，张佳乐没好气地“哼”了一声。
“大孙呢？怎么没跟你在一起？”叶修四下张望了一下，除了身后气势汹汹的一众人和面前脸色怪异的张佳乐，视野里没有他人。
“我们入城就分开走了。”张佳乐上下打量了一下还有些喘的叶修，和他身后浅浅能看清面容的追兵，单挑起右眉，“你这是干嘛呢？体力训练？”
叶修没答。
他先悠闲闲转过身，扯着嗓子对十几米开外愈来愈近的众人喊道：“先等会！等会！没看哥遇着故人要叙叙旧吗！等会再追！”
那帮人真停了下来，直楞楞的。
然后他又转回来拍了拍张佳乐的肩膀，面上有着一言难尽的沧桑，缓慢又沉重地摇了摇头：“没，喻文州和老韩他们追杀我。”
张佳乐挑起左眉，不明所以，但是听起来很有趣，“你手上有什么宝贝？”
“不是，”叶修吐出一口长气，“这不是我刚巧捡着蓝溪阁找到的灵猫吗。”
应景的，叶修怀里传来“喵～”的一声。
张佳乐乐了：“那你怪谁？不是我说，你们这么追来赶去波及到百姓了啊。”
“叶修你不要脸！”人群中传来一声愤怒的大叫。黄少天走出人群，又看了看一动不动的手下，招招手吼道，“走啊！赶紧的呀！”
“你不懂。”叶修脸上明晃晃写着“你一个退出江湖的小毛孩不懂我们大人的世界”，又拍了两下张佳乐的肩膀，拔腿就跑。
他没跑太远。
他的前面突然出现了浩浩荡荡的几百人，身后也被堵去了退路。
是于锋带领的百花谷的信众和中草堂的人。
文/伭醉